緋侑

［kdai三十題］04. 在巷子裡擁抱

建議看過前面幾題再來閱讀。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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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晴香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壞。

但是沒辦法，相羽あいな又氣又懊惱的樣子太可愛了，她總是忍不住捉弄。

譬如說，在相羽手侷促地放在背後時，問她是不是在身後藏了不及格的考卷。

在相羽低頭凝視著腳尖支支吾吾時，問她莫非在觀察那幾隻正爬向花圃的螞蟻。

在相羽因她的戲弄作為瞪向她時，裝作不曉得原因地問她自己臉上有什麼嗎？

壞心眼的行為做了太多次，連總是站在她這邊的櫻川惠都唸了她一下。

會忍住的—她盡量。

她不是沒有反省，換作是她被如此對待的話她一定會覺得對方很煩人。可是，告白不出來的相羽的模樣⋯⋯怎麼說呢？看了就讓人很開心—

我是壞女人嗎？工藤因自己有些過分的想法搖搖頭。

大概是因為清楚相羽不是對坦白心意猶豫不決，而是下定好決心後在尋找著適當的時機，所以才能這般游刃有餘地等待吧！

不過其實好幾次她覺得環境和氛圍都無可挑剔之時，相羽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

為什麼？明明燈光美氣氛佳—水族館裡正好有海豚游過的弧面水槽之下和俯瞰城市夜晚美景的摩天輪最高點耶？這些對相羽竟然還不夠浪漫嗎？

難不成要有煙火？要穿著具夏日氣息的浴衣和傳統的木屐，一手拿著蘋果糖一手掛著剛撈來的金魚，在高處的瞭望臺角落才可以嗎？

還是要在異國之地？要品嘗完一杯道地的咖啡和一個甜膩的蛋糕，漫步在漂亮的河畔，享受微風的吹拂，同時注意到一隻啄著地上麵包屑的鴿子而相視而笑的時候才行？

再繼續拖延下去她可能會開始質疑自己是否不夠理解相羽。

同樂團的中島由貴說，搞不好是在等待特定的日子到來。

那樣確實解釋得通，然而就她所知最近並沒有什麼紀念日，至少在她的日曆上什麼也沒標註。

但也不用過於著急，反正來日方長—畢竟她不是會輕易放手的人，相羽也不是。

「くどはる？在想什麼？」

本來在沉思的工藤撇了眼伸出手在她面前晃動的相羽，笑著道出實話：「在想妳啊。」

「⋯⋯我不是就在妳旁邊嗎？」

「想妳是需要管時間地點場合的嗎？」

「是、是不需要⋯⋯應該⋯⋯但我在跟妳說話！這樣算分心吧？」

「我有在聽。妳說下禮拜六想去看海不是嗎？」

工藤邊把豹紋圍巾解開來重新纏緊，邊回答相羽。她說話時吐出的氣在低溫下迅速凝結成小水滴，迷濛的白霧為她的話語添上幾分夢幻的氣息。

相羽盯著工藤插進羽絨外套口袋的雙手一會，頭轉回前方道：「所以妳下午有空嗎？」

「有，如果要看夕陽應該來得及。」

「那我們到時候約在車站？」

「好啊。」

為了閃避人行道上碎裂的石磚，工藤右手輕輕抓住相羽的手臂，往她那邊靠近了一點。因為天氣寒冷，避開障礙後工藤也沒有拉開距離。

「妳忘記帶手套了？」

「嗯，早上出門太趕就忘記了。」

相羽停下腳步，牽下工藤搭在她手臂上、凍得有些發紅的手，用雙手包覆住後問：「這樣有比較溫暖嗎？」

相羽的針織手套質料很好，不會讓工藤被碰觸到的皮膚感覺刺刺的。暖心的舉動讓工藤勾起微笑，手要馬上變得暖和當然是不可能，不過相羽認真的視線以及冷冽的空氣被阻擋在相羽的手外還是讓她感到舒服些許。

「謝謝。」工藤輕聲道謝完隨即露出調皮的笑容，抽出插在口袋裡的另一隻手朝相羽揮了揮，「那左手呢？」

相羽因工藤意料外的發問愣住，她盯著在眼前攤開的小小手掌苦惱了好一會，最後將其抓到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工藤因相羽往前拉的動作前進了一步，兩雙黑色靴子的鞋尖碰在一起，輕巧的撞擊由下而上竄到工藤胸前，宛如一道在開闊廣場響起的低沈漫長鐘聲，久久徘徊不去。

「這樣我沒辦法走路了。」兩隻手都被相羽限制住的工藤仰首，直直望進相羽眼裡的褐色眼瞳有笑意也有無奈。

等了幾秒卻沒有收到任何想像中相羽的回覆，工藤有些困惑地開口：「あいあい？」

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相羽回過神，轉頭看了看周遭，放下工藤的右手，拉出仍在她口袋的左手稍微施力牽住。

不明所以地隨著相羽走至不遠處的小巷子之中，工藤站定後問：「怎麼了？」

相羽停下腳步轉過身卻沒有說半句話。工藤嘗試從她的表情找出端倪，可相羽拚命閃躲她的視線，最後甚至直接低下了頭用褐色的針織帽朝著工藤。

仔細回想也找不出方才有發生什麼會讓相羽變成現下的樣子，工藤索性放棄思考。她拉了拉相羽的手卻發現她動也不動，只好自己向前一步，右手覆蓋上相羽尚牽著她左手的手背。

「あいな，怎麼了？」

沒有錯過被她呼喚時相羽瑟縮的反應，工藤頓時擔憂了起來。她剛剛沒有做什麼對吧？在哪裡發生什麼她沒注意到的事情嗎？

「あいな⋯⋯？」

「不是的！」似乎是察覺到工藤語氣裡的不安，相羽氣勢猛烈地抬頭，瞪大的眼睛藏有害羞、慌張和一絲果斷。

⋯⋯害羞？剎那之間好像看見了某件事物的輪廓，工藤眨了眨眼，凝視著相羽再次低下頭，將被她護著的手抽出來，轉而裹住她的雙手不放。

「我⋯⋯」

瞧見相羽從烏黑長髮裡露出一點身影的耳郭似乎有點泛紅，工藤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許多，跳動的聲音甚至大得她懷疑會被相羽聽到。

「はるか⋯⋯」

「⋯⋯嗯？」感覺到由相羽手掌傳遞而來的顫抖，工藤也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はるか、我⋯⋯」

靜待幾秒相羽還是沒有說出下文，工藤抓住她的手腕，強硬引著她的雙手貼上她的雙頰。當相羽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揚起頭，直直望著她的視線充斥疑惑，她輕聲道：「相羽さん，看著我。」

相羽聞言抿住嘴唇，臉頰通紅地在燈光晦暗的巷子中也看得一清二楚。她映著工藤一人的眼中滿是汪汪的水意，貌似快要哭出來。

怎麼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人？工藤正如此想著，便被相羽用力攬到懷裡。

激烈的心跳聲要被聽到了。在知曉這件事的前提之下，工藤仍然伸手到相羽背後，用著與相羽同樣的力道環住她的腰，並且聽見了另一道跟她的頻率不同可是一樣劇烈的鼓動之聲。

相羽緩緩敘述著回憶的嗓音像是一首美妙的古典鋼琴樂，蘊含著無比的真誠和熱騰騰的心意。所有段落工藤皆再熟悉不過，因為那些故事她全都聆聽過好多好多遍。

每句鼓勵、安慰的言語。

守望著彼此、支持對方的信任。

謹慎小心抑或真情流露的肢體接觸。

歡笑聲充斥的練習室及平常的對視。

杯盤狼藉的餐桌跟裝滿肉片的碗。

背著晚霞的街道和並肩的身影。

汗水淋漓的舞台以及默契演奏的音樂。

相羽あいな和工藤晴香。

「妳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當然願意。」

發覺靠在身上的重量倏忽間增加，工藤淺淺一笑，輕撫終於放鬆下來的相羽的背幾下。

「我沒有想到妳會這時候說。」

「妳不是比較喜歡這種普通的時機嗎？」

「就算是水族館或摩天輪也沒關係，重點其實不是場合呀。」

「都被妳發現了嘛⋯⋯」得知自己的猶豫和動搖皆被工藤看在眼裡，相羽把工藤摟得更緊，像是這樣就能藏住所有害臊不被看到。

「謝謝妳，あいな。」

工藤也不確定她想道謝的事物是什麼，或許是相羽至今以來對她的胡鬧和任性的包容，或許是相羽願意陪在她身邊的勇氣，或許是相羽總不吝給予她的溫暖和光明—無論如何，此時此刻比起直述情意的「我愛妳」，工藤覺得一句謝謝更為合適。

被靠在肩上的相羽蹭了頸窩幾下作為回應，工藤抬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相羽的頭頂。柔順的黑髮在工藤指間流淌，暖意從掌心擴散至全身。

「妳什麼時候才願意正眼看我？」

「再等一下⋯⋯還有點、害羞⋯⋯」

工藤一點也不介意就這樣繼續抱著相羽—正常情況下誰會排斥和心愛的人擁抱？這邊也不太會有人經過，不用擔心什麼令人煩躁的事。不過轉念一想畢竟夜深了，還是不要在外逗留太久比較好。

「有點冷。」

「啊對不起！我們趕快回家吧！」

笑著看因顧慮她而立馬拉開身子的相羽，工藤在即將踏出小巷時說：「借我一隻手套。」

在相羽不解的注視下接過對她來說有那麼一點大的手套，工藤戴上後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扣住相羽也直接接觸到寒冷空氣的手，塞到自己的外套口袋裡。

「這樣兩個人都暖和了。」

滿意地望著整張臉又變得通紅的相羽沉默幾秒後點點頭同意，工藤更用力扣緊相羽的手，十指間的縫隙幾近要填滿。

雖然這樣有點膩歪，不過這是她們交往的第一天，應該能被理解吧？

工藤一邊不曉得在向誰解釋，一邊牽著相羽邁出了全新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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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到這裡的你。

雖然已經過了，還是跟大家說聲中秋節快樂🌙🥮🎑！